dREam

随便挖坟,我不介意

Another Story · there IS nothing as a replacement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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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瓶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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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投稿的成功经验,第二次的论文写得顺风顺水,导师除了指出一点用语不当的地方,稍微提醒了一下逻辑的整理,大体还是很满意的。

——就连雪城那个明显是不知道什么鬼的命名都没有过问。

虽然不知道导师是看破了但不计较还是根本没看出来,总而言之,雪城还是松一口气。

 

“IS Theory?”

日向拿着雪城的一叠论文往掌心拍了拍,摆出一副奇妙的表情看着她。

“那是什么啊。我翻遍了你整篇论文,只有单词is能扯上关系啊。”

“嘛,一开始的保密措施而已,到了最后懒得改了嘛。反正起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吧。”雪城心虚的接话,还装得很随意地耸了耸肩,结果被日向用那一叠厚厚的论文往头上打。

 

这个念头大概是受到了那位传说中的S.K.君的启示。雪城捂住头顶的时候这么想。对她来说给自己的研究成果起什么名字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寄托在这份成果上的内涵,但是若是说到纪念意义的话倒是有——虽说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就是了。“纪念意义”和她本人居然全然无关,而又不敢让当事人知道和他相关,说到底最后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看似莫名其妙实则藏着点小心思的命名背后的真正含义,那还纪念个啥啊。

雪城觉得自己是在多管闲事。在那漫长的十年中,也许会有那金发女王美丽如祖母绿一般温润而悲伤的眼眸,也许会有雪小姐混杂着心痛和无奈的叹息,也许更多的是他眼中那片无垠的碧空和残缺的月亮,天边那颗会逆行的红色行星。但无论如何那里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并没有立场参与到这不属于她的祭奠之中。

 



 

勉强算得上明亮的多云天气。

 

雪城垂头丧气地把杂乱无章的文件收起来,然后忿忿地坐在了日向的椅子上,办公椅哗啦往后一退——日向昨天跟界塚老师去军队那边开进度会,顺走了她的文件夹装资料,结果没把她的文件拿出来还给她。她在周末一大早跑到办公室里怀着渺茫的希望期待着日向把文件夹留在办公室里,然后果不其然没找到。她只好长叹一声拨通了日向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

“喂,行成你在哪?”

“在我家。”

雪城差点跳起来把手机扔出窗外——为为为为什么接电话的是界塚老师啦!还有那个台词是什么鬼!充满了奇怪的意思啊喂!

“昨天晚上进度会开的太晚了,日向还打算和我商量点事情就到我家了,结果说到一半自己睡过去了。”

电话那头界塚伊奈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若。可能是因为日向还睡着,他的声音极低,即使平时都听得多了,雪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险些骤停。她好不容易忍住才没丢脸地当场开始花痴。

“你找他?”

“呃……我有东西被他拿走了。他在老师您那边的话就算了吧,我晚点再问他拿好了。”

电话那端的人沉吟了片刻。

“你要吃蛋糕吗?”

“诶?”

 

雪城凉一头雾水的被围着围裙的界塚伊奈帆迎进了界塚家。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半,客厅里半明半暗。伊奈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进了厨房。雪城踮着脚凑到被窗帘的阴影罩住的沙发前,蹲下来托着下巴看着睡得毫无防备的日向,没发觉自己笑得有点傻。厨房里传来清脆的“叮~”的一声,然后飘来了带着热气的诱人香味——伊奈帆打开了烤箱。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气,恰到好处的甜甜的味道盈满每一个细胞,浓度过高的幸福感让她有一点失神,听到碗碟的轻微碰撞声她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发呆太久了。她扫视四周,在沙发的一角看到了日向的包。她稍稍掀开日向身上盖着的毯子伸手把他的包拿了过来翻找自己的文件。给日向重新盖好毯子之后,她回身看着茶几上散乱的资料犹豫了片刻,正想着要是帮他们收了他们会不会找不到——

“放着吧,等会我来收。”伊奈帆端着蛋糕走了出来,“过来吃蛋糕。”

“哦,好。”

雪城站起来,乖乖地走到餐桌边。蛋糕不大,却还是精心地点上了奶油,点缀着色彩明快的水果。伊奈帆居然还拿出了蜡烛,认真地插上去。

“……界塚老师您今天生日吗?”雪城自觉地帮着伊奈帆插蜡烛。

“不是。”

“诶。”

伊奈帆开始点蜡烛。“替别人过。”

雪城有些苦恼该不该问是替谁。在她眼里这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了,然而这么轻易地就放弃追问看上去有种心照不宣的味道,她怕被伊奈帆看出点什么端倪。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描淡写。

“……哦。那我还沾到光了耶。”

雪城说得轻快又果断。伊奈帆微微笑了。

“也是呢。”

雪城觉得自己还是表现得更自然一点好,于是郑重其事地以她一贯的步伐蹦跶到落地窗边把另外半幅窗帘也拉上,厚重的窗帘完全遮住了外面的光,客厅里只剩下十七朵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着。

“既然都点了蜡烛,这样比较有氛围。”雪城振振有词地说,然后坐到了伊奈帆对面。

“你是不是还要唱生日歌?会把日向吵醒的吧。”伊奈帆半开玩笑。

“嗯?没事的,他就是这样,睡过去就不会醒的。”

伊奈帆微微抿唇。雪城眨眨眼,做出一副“老师您自己决定吧反正如果你要唱的话我一定奉陪”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具有鼓动性。

 

“Happy birthday to you.”

 

伊奈帆的歌声很好听。音准和节拍都很好,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如水中荡漾的一叶小舟,如蔚蓝天空中缓缓飘过的大片大片薄薄的白色云朵,如长眠者耳边的舒缓的摇篮曲。小小的火苗有节奏地摇摆着,映着烛光里他虽看不真切却着实温柔的面容,仿佛就在那双澄澈剔透的红瞳中微弱地跳动着。

 

“Happy birthday to you.”

 

雪城和着伊奈帆的声音低声唱着,跟着节拍轻轻拍手,摇啊摇。唱着唱着她的心突然漏掉了一拍。下一句,下一句他会怎么唱呢?

 

“Happy birthday to you.”

 

在几乎难以察觉的,稍稍的凝滞后。

伊奈帆还是唱出了同样的歌词,以一个音节代替了那个曾在过去的十年中久久辗转于他唇齿间的名字。在烛火的微光中雪城从来没见过伊奈帆这种温暖到了极点——惘然到了极点——沉醉到了极点——清醒到了极点的表情。她险些没唱上去那个小小的高音,声音有点发颤,然而对面的那个人恍然不觉一般接着唱了下去。

 

Happy birthday to you.

 

雪城愣了一愣才发现自己正习惯性地在唱完生日歌之后拍手。伊奈帆看着她温和地笑笑。

“好了,一起来吹蜡烛?”

“啊啊等等,老师你许个愿嘛。”

“又不是我生日。”

“哎呀没关系啦。老师你都替人家过生日了,顺带就帮人家许个愿嘛。”

——雪城总能把没有根据的事情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可能是个会影响她做学术的坏习惯。伊奈帆毫无道理地想。然而面前在那昏暗的烛光中双肘支在桌上双手托腮笑盈盈看着自己的人在这一个恍惚中就变了模样。银发,碧眸,相同而不同的五官线条。左眼下意识地调整着光圈和焦距试图弥补光照的不足,然而越是调整那眼中的影像越是模糊。

 

不过无所谓。反正,真正想要看到的东西,从来都是看不到的。

 

“……你既然都要沾光吃蛋糕了,不如再沾光一块许个愿?”伊奈帆沉静地笑了,“我一个人许愿看上去太莫名其妙了。”

“哦。好呀。”雪城真的就乖乖闭上眼,坐直身体双手合十许愿了。

伊奈帆觉得这孩子还真好哄。

 

雪城才不会觉得自己许了愿会有用,于是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烛光摇曳中伊奈帆非常配合地闭着眼许愿,唇边的淡淡笑意看上去只是忘记卸下刚才对着自己的淡淡笑容而已,如凝固的面具挂在脸上。她是在胡扯,可是他竟然是认真的啊,虔敬地对着十七根即将燃尽的蜡烛许下了只可能是一片空虚的绝望。雪城几乎都要恨自己为什么慌不择言提了这样一个建议。即使在这种时候微笑确然是最正确的表情,她却宁可他不要笑。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愚蠢透顶在心底把自己骂了一千一万遍,看着伊奈帆那堪称虚妄的浅淡微笑时却又莫名地想要安慰自己,只要他还记着那个人,只要他还愿意为了那个人许愿,那也许说明他还爱着,他心里还有希望,他还有旁人所不能够理解的幸福。

她只要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就好。

 




 

——在那场与她无关的祭奠中。

雪城终究还是笨拙地抱着一束鲜花走了上前。她尽力使得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突兀,谨慎小心地怕不请自来的自己的脚步声会惊扰到送葬队伍最前列的那个人,却又希望他能够注意到自己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她觉得有两股无形的力量拖曳着她。她被牵引而来,怀抱着仍然沾有水珠的娇艳花朵,踏进灵堂,穿过人群,轻轻放在棺椁前面,静默有礼地鞠躬后转身,在看见那黑发红瞳的人淡漠得如同死去的表情时脚步凝滞,再也不能移动分毫。血管里像是流淌着浓硫酸,侵蚀她的五脏六腑,纵然她拼尽全力去稀释,结果不过是更加强烈的酸楚。

她想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脉搏的频率有些微的紊乱,然后以极度相近的拍子重新稳定了下来。她想走到他的身边温柔地抱住他,把头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去平分那浓郁粘稠的惘然。在那一刻她恍惚又觉得自己那感受并不真实,好像来自别人,好像是他人意念的寄托。她找寻共振心跳的来源,她找寻操纵着她的提线人,她找寻这个和她有着同样的感受的人——

她愕然回头,看向身后那漆黑的棺木。她忽然想,那里面躺着的人,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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