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随便挖坟,我不介意

Mix · Pure White

新系列【Mix】,大坑预警,不填坑预警。

双男主无差向,不谈恋爱预警(大雾

AZ原作衍生+伪PP设定。


……一开始,我开了个神秘的脑洞。我以为我要来一个crossover,然而似乎长得不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感谢Brynhilde太太温柔地把我的毛捋顺了,让我勇敢地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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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Pure White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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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是一位火车司机,刹车突然失灵了不能运作,而前方的铁轨上有五名铁路工人正在工作。火车要是继续向前开,就会将他们撞死。这时你突然发现一个岔路口,那边的轨道上只有一名铁路工人。请问你会选择更改方向撞死一个人,还是继续沿同一个方向前进,撞死五个人?”

“……更改方向。”

“确认回答,更改方向。下一题。假如在刚才的情况下……”

问答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有多,眼前的少年军官仍然没有显示出半分疲倦的神色。他手里拿着斯雷因再熟悉不过的平板电脑,利落地点选答案,滑动屏幕将下一题的题干内容往下拉。他沉静地念着冗长的题目内容,不带分毫感情、没有一丝干涉,以近乎冷漠又并非不近人情的口吻描绘出令人两难的情景,读完题之后抬起来直视着斯雷因的深绯色眼瞳透明又澄澈,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回答又是否在期待回答。斯雷因一时看得失了神,直到那只红瞳一眨打断了他怔怔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掩饰方才的恍惚——

额头轻轻撞上了什么。斯雷因恍然意识到被他叫不出名字的奇怪仪器正扣在他头上,脑袋上贴满了电极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似乎有微弱的电流搔着头皮,酥麻酥麻。说起来,伊奈帆虽然常常帮他理发,拿推子彻底推掉他的头发这倒是第一回。界塚中尉的动作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利索,带着薄茧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扶着斯雷因的后脑,映在镜子里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斯雷因本来还觉得就算是伊奈帆自己被剃光头他都不会在意。

“你是否会启动机关改变火车的方向?”伊奈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最后的问题。

“会。”

“确认回答,更改方向。下一题……”

“你不喝点水休息一下?”斯雷因忍不住出声打断伊奈帆。

“嗯。谢谢。”伊奈帆微微笑了一笑。斯雷因也算是知道的,这个少年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面瘫,实际上还竟然算得上表情丰富——只不过那些表情的幅度都小小的,不多不少地刚刚好能让留意到的人觉得亲切。伊奈帆拿起他面前放着的那一满杯曾经温热现在已然凉透的水,抿了一口。斯雷因这样的好意,却之不恭。

“还有多少题?”

“……现在的进度是百分之二十三点六。”伊奈帆扫了一眼屏幕下方的进度条。

“这要做到什么时候。”斯雷因轻轻叹了口气,“你别念题了,让我自己做吧。”

斯雷因朝伊奈帆伸出手。会面室内的两名狱警立时举枪瞄准这个其实几乎动弹不得并且手无寸铁——连手铐都没有戴,字面意义货真价实手无寸铁——的囚犯。两人早已习惯狱警几乎是惊弓之鸟一样的过激反应,斯雷因甚至都懒得举起双手表示他没有反抗的意思。伊奈帆习惯性地挥挥手示意狱警放下枪,站起来倾身将手里的平板递给被仪器牢牢固定在原地的斯雷因。

“会操作吗?”

斯雷因划了划屏幕,刷过去一大片题目。他小心地把进度条拉回刚才停下的地方,试着点了点答案,在弹出的确认窗口选了“是”。自动切到下一题。

“嗯,没问题。”

斯雷因不再多说什么,专心答题,稍有些长的指甲偶尔戳到屏幕上,笃笃地响。是不是该给他剪指甲了?伊奈帆心不在焉地想。指甲剪和剪刀一样属于需要管制的利器,斯雷因没有使用的权限。虽然麻烦但是伊奈帆仿佛理所应当一样接下了这份工作。季节已经到了冬天,即使室内开着暖气伊奈帆还是觉得房间里不甚暖和,空气倒是理直气壮地变得干燥——他这才觉得嗓子里有种话说多了的灼烧感,于是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一小口水在口中滚来滚去,凉凉的,好久好久他才皱了皱眉鼓起勇气吞下去,清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没有一点缓和口渴的感觉,如同扑不灭的火,灼烧掏空他的咽喉。伊奈帆垂眸看向杯子里微微颤动的液面和玻璃杯口一圈浅浅的水渍,唇边本来就淡淡的一抹笑甚至没能凝固住。

伊奈帆抬眼,从斯雷因身后那扇窗户看出去。长方形的窗框里嵌着一块巨大的灰黑色的云,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烦闷。不过是区区一朵云而已,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包裹整个世界。那么渺小的一朵云,它偏偏能遮住太阳遮住月亮遮住天幕后的整个宇宙——

遮住那颗赤色的行星。

 

三个月过去,被伊奈帆剃掉的头发重新长出来了些许,脑袋像是一只小刺猬,斯雷因照镜子的时候故意摆了个狰狞凶狠的表情,却不怎么像他想模仿的地痞流氓。他朝着镜中的自己无可奈何地笑笑,大概自己本来就不适合做一个恶役,所以活该失败被关在这里,任由界塚伊奈帆摆布每天的日程,摆布他的头发。

一年。斯雷因·特洛耶特入狱一年。时间缓慢流逝消磨了很多没有缘由的多余感情,比如他不会再去计较界塚伊奈帆下棋胜过他多少回,不会去计算后半生的牢狱生活和一只眼睛到底能不能相抵消。他只是疲惫地觉得这都是应该的,懒怠地觉得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互相憎恨,如果连敌人都不是的话就更加没有必要。界塚伊奈帆是一名普通的地球联合军官,和他有些许过往的牵扯,将来多少会继续无害的牵扯,仅此而已。

他已经习惯于不去追究界塚伊奈帆许多不说缘由的行动,只要感觉不到对方要谋害他——他也并不觉得对方会谋害他——他就会沉默地接受伊奈帆的任何要求。伊奈帆不说,斯雷因多多少少能够猜出来他的目的,然而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漫长的问卷调查却真的让他摸不着头脑。那天伊奈帆说了比平时多三倍的话,有效的交流却不足十句,仿佛有什么让他焦躁不安,让他失了自持,一旦不需要朗读题目来占用他的思绪,他几乎没有心灵的余裕来掩饰他那颗没有余裕的心,脸上的疲惫和焦虑硬生生堵住斯雷因想要开口询问的嘴。

那次问卷调查仿佛是一个开端。在界塚伊奈帆中尉没有出现的三个月里监狱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尽管斯雷因能够感觉到每个人都在试图掩盖这些变化不让他发现,对于他这个每天日程一成不变到了几乎可以替代原子钟的人来说,想要察觉简直太容易了。看守他的人员进行了更替。修理监控摄像头的电工不必要地拆开了天花板多拉了几条斯雷因显然不可能知道是什么的线缆。狱警里脾气最好的那个竟突然歇斯底里起来闹腾了一早上。斯雷因敏锐地嗅到外界有什么正在变化,说不上来是好是坏,是他不曾嗅到过的平静风暴。他等待着伊奈帆给他一个解释,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得到。伊奈帆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告诉他,恐怕就没办法再指望些什么了。

别的等不到,斯雷因毕竟还是能够等到伊奈帆回来的。界塚中尉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在他以往探访的时间准时抵达。再次看见他的一瞬间斯雷因几乎以为伊奈帆昨天才刚来过,他的样子看上去和三个月前没有丝毫差别,深蓝色军装外套里一件不厚的黑毛衣,袖子盖到掌心露出修长的手指。伊奈帆在他面前坐下,颇有些不舒适地想要扯扯衬衫领口打得齐整端正几近禁欲的黑色领带,手指已经伸进领口,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拽了拽领口,放下了手。

“最近怎么样?”一成不变地发起对话。

“还不错。”一成不变的回答,“你前段时间去哪里了?”

“护送任务。”伊奈帆沉默了一下,“我跟你说过的吧,蕾穆丽娜公主在地球疗养的事情。”

“……嗯。你护送的对象是她?”

“嗯。”

“去哪里?”

“薇瑟。”

“那她的疗养怎么办?我记得你说她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复健。”

“没办法。”

伊奈帆似乎又陷入了三个月前那种莫名的焦躁,这次倒意识到了他不该拽他的领口,手抬起来最后扯住领子揉搓着被他或者是他那不擅家务的姐姐熨平的衬衫领子。

“……她要继承薇瑟皇位。”

伊奈帆语气平平几乎可称生硬,粗暴地投下一枚炸弹。斯雷因怔怔地看着那颗炸弹呼啸着在空中往下落,往下落,尖锐高亢的啸鸣声刺穿鼓膜像是耳鸣一般让他的大脑缺氧眩晕。他猛地朝面前的少年扑过去,伸出手越过桌子一把攥住伊奈帆的手腕,不顾旁边的狱警们被啪嗒一声倒地的椅子惊得神经断裂。斯雷因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动作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危险,一双碧瞳只是死死地盯着伊奈帆那只明明是生体组织却有如无机质一般冰冷的没有生气的红瞳,瞳孔缩成一个微微抽搐的点。他之前想要表演却没成功的凶恶正完美呈现。

“……艾瑟依拉姆公主呢?”

 

伊奈帆的声音听上去像一个死人。

“她死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界塚伊奈帆一个人能够以这样冰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挑一个一点都不委婉的词语,将血淋淋的事实摊出来,仿佛世界的组成就是0和1、无和有、是和否,非此即彼。他甚至不忘抬起那只没被斯雷因攥住的手朝狱警们挥了挥,漆黑的眼罩投过去并不存在的严厉目光,比往常都要更加坚决地示意自己没事要求他们放下枪。然后他看向面前沉默的银发少年。他不太熟悉他这个模样,是发型的缘故吗?

斯雷因没有说话,攥住伊奈帆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突然扯出一个笑:“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死讯了,不要以为我会害怕。我曾经以为她在恐怖袭击中丧生,曾经看着她毫无生气地被泡在治疗液中足足十九个月,我曾经以为她永远不会醒就像死了一样,但是她还是活过来了。我已经被骗了太多次了,不会再相信的。”

“你如果想要这么觉得的话,那就这么觉得吧。”

伊奈帆的声音听上去仿佛是无所谓的,任由斯雷因的质问拍打上去不作回应。斯雷因蓦地慌张了起来。伊奈帆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说服他公主确实死了?伊奈帆要是不反驳,他就没有机会说出那些证明公主没有死的话语来欺骗自己啊!可是那只淡漠的深绯色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和麻木,不给人反抗挣扎的余地。

斯雷因茫然地张开嘴。

“……是……为什么……”

伊奈帆只是很轻地摇了摇头:“瑟拉姆小姐得了急病。医生们甚至来得及搞清楚原因,她就。”

点到即止,没有尾音,在一个巨大的空洞中,没有回声。斯雷因抓住伊奈帆的那只手松开,无力而沉重地落到桌上。他伏在桌上再没有说过话,消瘦的脊梁弯成一道痛苦的弧线,唯有囚服下透出来的瘦削骨骼微微颤动。

伊奈帆站起来,椅子被往后一推,因为受力不均匀而摇晃了下,勉强稳住了。我不能像那时候那样将他一个人留下来静静哭泣,伊奈帆垂下眼眸看着斯雷因想。没有了瑟拉姆小姐的斯雷因·特洛耶特也许会想要寻死,我不能让他死。伊奈帆忽然想要看看斯雷因的脸,于是伸手想要将他的身体扳直让他的视线对上自己的——

斯雷因突然抓紧了伊奈帆的手臂,直接借着伊奈帆的力量攀上桌子,没有费心麻烦却正常地从桌边绕过去,在桌面上膝行两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减到零,张开双臂抱住了伊奈帆。伊奈帆有些吃惊。他谨慎地在大脑中挖掘适合的词句,张了张嘴却没有如预期般发出声音,好像他能说的话都已经在刚才说了个尽。斯雷因的呼吸声近在耳边,有些微的抖动,每一下每一下的节拍却又异常稳定。伊奈帆觉得自己应该回抱住他,抬起手来,在三秒的迟疑后抱住了这个囚犯。很奇妙地伊奈帆觉得并不是自己在安慰斯雷因,而是斯雷因在安慰自己。他比斯雷因混乱,比斯雷因痛苦,如刀锋凌乱地戳在心上,血流如注却无处言说。

“你也是真苦。”

斯雷因的声音发抖,末了颤颤地笑了一声。也许唯有他才明白界塚伊奈帆的血液之所以冰冷是因为心脏无力跳动,所以也唯有他不会苛责界塚伊奈帆的无情。他缓慢地拍着伊奈帆的后背,一下一下。伊奈帆被他拍得咳了咳,呛出生理性的泪水。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难过。”

斯雷因勉强着想要笑想要安慰伊奈帆,伊奈帆却知道他分明是在安慰他自己。如果不借着对方的存在,他们谁都说不出自己需要的软弱言语,都不敢沉溺于或是美好或是悲伤的无理梦境。他无言而小心地揽着斯雷因,让他的身体稳稳的靠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这样就好,伊奈帆想,阖上眼睑。没有了瑟拉姆,斯雷因至少还愿意依靠自己。前路漫漫,苦痛无尽,一个人走下去太累了。所以他至少还有他,他也至少还有他,即使不可言说的秘密与不可分担的重负会永远纠缠不休,他也愿意——

伊奈帆没有察觉自己咬住了牙。倘若这是一场梦,他必须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斯雷因。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

“……你说什么?”

“……世界变了,彻底地变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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